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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克雷感觉到，萦绕着自己的情绪，终于是松弛了下来。

    就像是大仇得报之后的疲惫，空虚，差不多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“也该现身了。”

    克雷嘟囔着。

    他四处打量着，除了一张张惊恐的脸庞，仍然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似有所感，低下了自己的头。

    在地面下，一滩慢慢流过来的血泊，裹住了他的脚。

    黑红色的血，散开，像是一面精致的镜子。

    而克雷，蹲下身，仔细注视着镜子中的一切。

    很快，他就发现，自己的肩膀上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落了一直浑身漆黑的乌鸦。

    三只血色的眼睛，正不含感情地注视着他。

    这就是“钥匙”了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伸出手，探向了血泊中。

    地面似乎消失了。

    他的手，出现在了血色镜子中的世界。

    克雷笑了。

    也对，这本不是真实的世界，没什么可奇怪的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抓住了镜子里，那人的肩膀，稍稍一用力，将自己的身体，一寸寸拉入了血泊的镜面中。

    像是沉溺了一般。

    随着他的离开，一声沉重的叹息响彻了整个王座厅。

    世界破碎了，或者说，它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
    脱离了血鸦的第一个梦境之后，克雷穿越于一个又一个代表梦境的光团之间。

    这是梦，从横向看，从竖向看。

    都是梦。

    但克雷很清楚，现在的布林登·河文，一定不在这些对普通人重要，但对祂而言却无用的梦。

    而且，从那血红的镜面穿出来之后，一缕若有若无的灰白色线头，就出现在了克雷的视野里。

    这应该就是线索了。

    克雷明白。

    一路按图索骥，在孤寂的万千梦境泡影中向前飞行。

    梦里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，谈论它本身就是一种悖论。

    克雷不知道自己往前飞行了多久。

    这就是旧神所掌握的，名为“记录”的权柄的一种最强烈的表现。

    能够从所有它神力笼罩下的生灵的梦境中寻找答案，这无疑是时间最为恐怖的力量之一。

    也就是克雷这个不同体系的异神代行者，否则，自己的所思所想，早就被祂看得个通透。

    旧神，寒神，拉赫洛，以及不知道真假的七神，瓦雷利亚自由堡垒废墟中的东西。

    克雷明白，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大。

    还有很多事情，可能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。

    但没关系，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没有日月交替，永远处于一种微光状态下，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。

    终于，克雷看到了，那灰白色丝线的尽头。

    一个闪着奇怪光泽的梦境气泡。

    周围空空荡荡，只有它一个，静静地悬浮在梦境空间里。

    这应该就是布林登·河文意识的所在地了。

    终于找到你了。

    手掌轻轻地摸向了梦境气泡的表面，下一秒，他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。

    眼前一黑，又是一亮。

    克雷发现，自己坐在了深绿的草地上。

    而他的前方，一座半坍塌的塔楼，以及后方的城堡，都出现在了克雷的视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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