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回 心月狐种花种魔-《折一枝草木美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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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网尽了花鸟虫鱼,网尽了人生百态,网破了,结落了,可它依然不愿就此划上生命的句号,它与腐木、破布这般废物,同流合污,只为了保全一寸呼吸,当它被蹂躏,捣碎,受尽研磨,它终于破茧成纸,这古宙中唯一一张白纸。

    每一步,它都拼尽了全力。它在取悦他人的过程中,努力保全着自己。

    可是,靠着依附与取悅,而在夹缝中谋求的余生,却注定会湮灭自己,走上早已被盖棺定论的牺牲结局。

    这便是宿命。

    白纸黑字,终被芸芸众生中某位主宰它的神,毁灭为碎纸一片。

    岁芷的母亲,伏羲的无名之妃,不忍看它成为碎纸。她在纸开始被撕裂的瞬间,替它赴了这碎纸之刑。也正是为此,她承继了‘芷兮’这名字,“芷兮,止兮。”她母亲用生命为她保全了这一气同枝,封印在人间荆女体内。荆女尚未降临人世之前,曾遭蛇伤,入了鬼簿,倘若芷兮不曾拼死以心脉相救,她也无缘复得此臂,只能以左臂废肢处世。

    这也是宿命。

    所谓轮回,便是善结善缘。所以,还望神君,高抬贵手,放过这一条生灵。”

    “花神休要婉言再劝,她这左臂,历尽那么多磨难,如今还能结下湛泸之殇,可见魔性尚存,只是削弱了,我若留她在世,便是助纣为虐,埋下祸患之种,莫若就地正法!”朱雀手托烈焰石,便要刀砍头落。

    “朱雀三思!”花神用腕绫缠住烈焰石,一改方前委婉之色,声色俱厉道:“她虽魔靥未除,却也是奉先妖主之命,戴业修行,身上流着的,可是有半身贵胄神脉的,华胥、燧人之孙、伏羲之女,你若如此枉杀,怕日后你担待不起!”

    朱雀虽是南方正神,领的确是守护之责,若当真枉杀了神脉贵胄,他也怕引火烧身,故而不再造次,退一步海阔天空:“好!今日我暂且先放过她,待将此事禀明老祖,再令行处置!”

    说时迟,那时快,朱雀已飞身上天。

    埋在鬼窟内的骨错,身体被坍塌的乱石压迫,用手中铁棍,着妖力辟出一道通道,因闻洞外芍药之言,动情之至,那空心锁噬心之痛骤然加剧,故而妖力骤然仅存一丝,所辟通道,仅容一人匍匐通过,他便在其间如蛇般蜿蜒蠕动前行,他的心,压抑而困顿。

    那粼粼闪光的碎片,在乱石土砾中,穿梭依旧,向着他的棍棒聚敛,突然之间,铁棍化为灰烬,灰烬中泛出粼粼闪光的颗粒,颗粒又集结为碎片,与穿梭聚拢来的其他碎片,彼此相吸,重组,成了一道剑柄,正是湛泸剑柄。

    原来,那洞中磷光碎片,便是散落的湛泸碎片,镇压了鬼宿十六年,今日因为荆芷兮经过,臂腕间的湛泸之殇,不小心触碰到了鬼窟结界,与洞内封印鬼宿的湛泸之力,彼此抵消,才让那鬼宿有机可乘,冲破结界,在被斩出真身之气时,又顺势附入了尚带魔靥的芷兮左臂之内。

    骨错得知荆女果真是芷兮,空心锁噬心之痛骤然加剧千倍,妖力几乎丧失,那青龙感知不到狐族之力,也拱手辞去。

    骨错不知二神已走,一心要出来救芷兮,他将那剑柄拿在手里,只轻轻一划,那鬼窟,便消失了踪影,他持剑撑地之时,已然身在花田之间。湛泸就是湛泸,即便只剩了一副断柄,排石倒土,依然信手拈来。

    他举目四望,二位司星宿的两方护神已然杳无踪影,唯有芍药与地上昏迷的芷兮。骨错将那截断柄,掩在手心,向芍药施了一礼:“离与谢过芍药姑姑解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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